在897年前,在北宋的东京汴梁,因为一次乌龙事件,持续了很久的开封保卫战功亏一篑,无赖郭京的六甲神兵,让开封城门洞大开,之后发生的事情,远远不是这个无赖在装神弄鬼的时候能想到的。
在第二次开封围攻战中,由于吸取了第一次作战时缺乏工程经验、准备不周的教训,金军的东西两路军顺利会师,而且一路上有了攻陷太原坚城的经验,带来了自己的攻城器械和民夫工匠,而且金人此次很注意封锁进出东京的汴河水道,这就限制了城内外的交通和兵马、粮草的流通。而宋朝方面,虽然宋钦宗有亲自披甲上城,带着几个內侍慰问官兵,但是宋廷此前已经解散了从各地募集而来的防秋兵,还在路上的援军也没有完全进城,所以城内明显存在兵力不足的问题,仅有不到十万人的守军,再加上之前的太原解围战失败、李纲此时已经被贬斥到了南方,所以守军士气低落。
在金军对城市东墙的水门的进攻中,在战争初期,宋军使用水门上的拐子城工事、人力抛石机还有神臂弓成功的击退了金军的数波进犯。在发现简单的人力进攻没有效果之后,金军开始使用复杂的技术方法攻城:
除了大量人力投石机攻击城头的防御工事之外,金军还在护城河上铺设叠桥,具体做法是在木筏上放置树枝,再在树枝上放置席子,最后在席子上盖土,而1127年初的寒冬又十分寒冷,一旦结冰,在严寒中浮桥和河水冻结成一体,这样的稳固工事,用抛石机轰击都无法击沉。
随后金军将火梯推到城下放火,这种木梯涂有燃油,可以焚毁城头的楼橹和人员,随后金军将防御箭矢的掩体洞子---用木架子支撑的窝棚首尾相连铺到城下,然后用这连着云梯爬城墙。
但是城上的宋军也没有闲着,他们准备了撞杆冲开扑上城墙的云梯和火梯,由于金军架设了观察城内的瞭望台,让他们的投射火力更精准,这就逼迫宋军亲自下城作战,摧毁对方的攻城器械。
在宋钦宗亲自督阵的情况下,闰十一月初十,宋军派出300精锐下城作战,杀伤上百金军之后安全返回,宋钦宗看了稍有宽慰,将其中几十人封官,剩下的人赐予金帛衣食以示鼓励。之后还有一次,宋军的一名投石机砲手打死了一个金军将领,也被宋钦宗册封为武翼大夫;3天后,在朝阳门,300宋军在皇帝的目睹下下城作战,有两个盾牌手特别勇敢,杀伤了上十人,但是其余的士兵因害怕没有跟上,结果这两人因为缺乏接应而战死。
虽然宋军时而有一点亮眼的表现,但是在闰一十月二十日,三个金军带着黑旗登上了宣化门附近的城墙,虽然这三人被宋军迅速击杀,但是在下城还击的过程中,宋军最终溃散,而且撤退时还慌不择路,一些人掉入了己方埋设的陷马坑中,死相惨烈。
两天之后,1000宋军精锐出城作战,本来初战得胜,但是当大队人马通过护城河冰面的时候,护城河突然坍塌,在金军的夹攻和溺水中,宋军伤亡500多人。由于宋军已经士气低落,而且城外金军将壕沟堆成了小土坡,所以很多弩手和投石砲手因为胆怯、习惯性对着半空抛射弩机和投石弹,一旦有人停止射击或者有人提醒节约弹药,就会被道德绑架为金人奸细。由于射击缺乏指挥和观察引导,所以金军成功避开了大部分石弹和弩箭,这么多东西被金军回收之后,在他们的瞭望塔的引导下以更猛烈的火力打回城内。
在持续性的进攻中,宋军伤亡日益增大,士气日渐低沉,军心民心涣散,就连天子的亲问都不太好振作军心了。于是在这种时候,宋朝君臣大手一挥,想到了雪藏已久的特种兵——六甲神兵。
在开封陷入围城之后,各种招摇撞骗的都出来寻找发财的机会,买人肉、抢劫的都不算得上什么,各种神棍也出来招揽生意。比如郭京,就聚集了上千无赖,在天青寺修炼六甲兵法,等待飞黄腾达的机会。
最终,郭京的名头经过一番炒作,终于达到了引起宰相和枢密院重视的地步,据说何栗就是根据道教的谶语诗找到了郭京等人。被发现之后,郭京更是膨胀起来,他自称自己会六甲兵法,手下有六丁力士,北斗神兵,天阙大将等猛士,这些人可以隐形,可以飞天,只要他做法,就可以生擒两个金军元帅,就连北伐阴山、收复汉唐旧疆都不是梦。之前因为救援太原等作战不利的主战派何栗焦头烂额,听了大喜,感觉自己找到了卧龙凤雏,于是将郭京封为低级军官,后来郭京将自己的奇兵部队扩充到了12000人。而且郭京招人是按照自己的理论体系来招募的,正常体质好的人都不在招募的范围内,反倒是那些面相合适的三教九流之徒,比如相面的、卖布的、讨饭的更容易入选。虽然有些人善意提醒过何栗,这只是老兵儿戏,但是却被笃信道术的何栗斥退,因为他坚信自己还有另金人意想不到的“底牌”。
在禁军守城士气低落的情况下,这些无赖之兵自然被寄予厚望。最后在宋朝禁军完全坚持不了的情况下,在何栗和孙傅的苦苦要求之下,郭京终于同意出战了。他出战时,为避免别人看穿他的鬼把戏,于是还不许有守军和百姓在城墙上围观他施法,这样一来等于是直接削弱了开封南段城墙的防御力,城上只有张叔夜的数百精锐部队在接应他们,负责开关城门。金军发现这些大张旗鼓、打扮怪异的部队之后迅速被金军骑兵发现,在金军骑兵的冲锋下,这些流氓无赖一触即溃。
但是在开封城头,郭京还在为人们不断传递最新战报:宋军前锋取胜,宋军缴获数千匹战马,宋军攻破了敌军壁垒,让城下的老百姓欢欣鼓舞。但是后来,在发现了自己的神兵在金军骑兵的冲击下作鸟兽散之后,郭京意识到大事不妙,于是趁着众人混乱之际带着奇兵出城,他声称是去做法应战,但是其实就是趁机逃跑,结果等城门关闭,郭大师消失不见之后,开封百姓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,刚才的胜利都是假的。
接下来,由于郭京提前清空了城头的宋兵,所以只有十几个金兵用一架云梯爬城墙,就让宋军惊恐不已。虽然登城的士兵只有十几人,只要城头应对得当,这些人完全没有办法构成威胁,但是在他们爬上城墙之后,就开始大肆放火,摧毁防御工事,点火烧旗,并接应了数百金兵上城,还对城下的宋军开火射击,而毫无军事素养的百姓们则到处大喊:金军上城了,都城失守了,随后大队宋军化为溃兵,作鸟兽散。这一天,是公元1127年的1月9日。
随后金军在城头逐渐站稳脚跟,开封城墙按照南-东西-北的顺序渐次沦陷。虽然宰相和宋钦宗还想发动“人民战争”,组织开封市民和金军打巷战,但是之前入城的溃兵到处作乱,已经让百姓非常失望,苦不堪言,到了后来随着基层官吏的逃亡,连分发军械的人都缺位了,大量武器和尸体堆在路边无人捡拾。
相比于暂时占据城墙的金军,无人指挥的散沙化宋军给贫民造成的伤害更大:在金军占领的外城和还在宋人手里的内城之间,活动着一些本地的流氓兵痞:有的人甚至自己剃发易服,打扮成金人的样子趁机四处劫掠,把金人都看呆了。宋都开封已经百年没有经历大规模的围城战,所以毫无军事素养的人民成为了战争的最大受害者。他们的家园被焚毁,财富受到了皇帝的组织化借用和乱军的骚扰,富户赤贫,中产成为了流民,贫困之人则彻底放飞,要么被人杀死,要么被流氓制成人肉贩卖,因为开封周边的农庄被金军占领,物流通道被封堵,城中出现了严重的粮食危机。
而且由于敌军和己方人员的纵火,各种大小火灾不断发生。平时开封城有严格的防火措施,每一个街区里的小巷,每隔300步就有一个军巡铺,每个铺子里有5个人,夜里巡逻,白天维持治安,而且在城市的高地上还有望火楼,楼下还有专门安排用来灭火的官兵,储藏着各种灭火器,只要出现火灾,这些人就会立马响应火情去救火,但是现在这套机制无人维系。所以城内的五岳阳德观,马草场,葆真宫等地都大火蔓延;而且由于围城战发生在冬季,卖炭或者卖薪柴的小贩们都不见了,所以很多人只能冻得瑟瑟发抖,找不到可以取暖的燃料。
而造成这种惨状的无赖郭京,因为金军忙于攻城,所以在城门关闭的最后时刻得以逃出生天,他带着剩下的3000多“神兵”逃到襄阳附近落草,并准备扶持一个赵宋宗室成员当天子,但是随着开封难民将首都的情况带到这里,当地官兵对于他全无敬意,最后是统制官张思正在五月左右,将神兵们击败后斩杀郭京。